安全，是飛行的生命線，然而在現今動盪不安的全球局勢下，這條生命線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。當世界各地的衝突烽火連天，航空公司高層無不皺起眉頭，擔憂這場「天空危機」將如何影響他們的營運與獲利。畢竟，翱翔天際的客機，需要一片片安全的空域與一條條暢通的航線，而這些，正因地緣政治的緊張而變得越來越少。
危險天空下的飛行難題
想像一下，曾經那些繁忙的空中高速公路，如今卻因衝突而被迫封閉。這不僅是少數地區的問題，而是全球性的挑戰。從俄羅斯與烏克蘭周邊，到整個中東地區，再到印度與巴基斯坦之間，以及非洲的部分區域，越來越多的空域被列為高風險地帶，航空公司不得不繞道而行。OPSGROUP的創辦人Mark Zee指出，與五年前相比，現在一趟典型的歐亞航班，在每次飛行前，都必須針對一半以上沿途國家的安全風險進行評估。 這意味著，航班規劃變得異常複雜，充滿了不確定性，而航空業最依賴的就是可預測性。
來自天空的無形威脅
地緣衝突不僅僅是空域關閉這麼簡單。現代戰爭形態的變化，為民航客機帶來了更多來自天空的無形威脅。自2023年10月以來，中東的以巴衝突使得商業航班在主要航線上，必須與突如其來的大量無人機和飛彈「共用空域」，有些距離甚至近到機師和乘客都能親眼目睹。 俄羅斯各地的機場也經常因無人機活動而短暫關閉。 更令人頭痛的是，全球政治敏感區域的導航系統干擾，也就是全球衛星定位系統（GPS）訊號遭大規模壓制干擾（jamming）和欺騙攻擊（spoofing），正急劇增加。 這種「天空中的電子戰」風險，對航空公司的導航系統和飛安構成直接威脅。 國際航空運輸協會（IATA）安全主管Nick Careen無奈地表示：「空域不應被當成報復工具，但目前情況就是如此。」
繞道而行的代價：成本飆升與效率降低
當安全的空域縮小，航空公司為了確保旅客安全，只能選擇更長的航線。這看似簡單的繞道，卻帶來巨大的成本壓力。航班取消和航線變更直接導致航空公司的成本不斷增加，甚至可能因此失去市場占有率。 歐洲航空公司途易航空（TUI Airline）安全負責人Guy Murray坦言，在這種環境下，航班規劃變得非常困難，缺乏可預測性必然會導致成本上升。
以俄烏戰爭為例，俄羅斯對許多西方航空公司關閉領空，迫使這些公司繞道飛行，導致燃料和時間成本大增。 相較之下，部分中東、印度和中國的航空公司仍能使用較短的北方航線，形成明顯的競爭優勢。 新加坡航空的一趟歐亞航班，在短短一年內就不得不改變三次航線，為了避開伊朗空域，曾飛越阿富汗，之後又因應局勢變化而調整。 這種繞道不僅增加了燃料消耗，也對航空公司減少碳排放和提高效率的努力造成阻礙。
此外，更長的飛行時間意味著更多的機組人員工時、更高的維護成本以及可能影響航班的準點率，進一步削弱航空公司的競爭力。 對於原本利潤就相對微薄的航空業來說，這些額外的成本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應對挑戰：風險評估與科技投入
面對嚴峻的挑戰，航空公司正努力尋找應對之道。加強風險評估和安全管理成為當務之急。分享飛行風險資訊的航空業會員組織OPSGROUP指出，現在每次歐亞航班起飛前，都需要針對一半以上的途經國家進行安全風險評估。 這需要航空公司投入更多時間和資源進行風險分析，並隨時根據最新情報調整航線。
科技的應用也變得越來越重要。許多航空公司開始依賴即時風險共享平台或外部安全顧問，來即時掌握衝突與地緣政治的最新動態。 為了應對GPS訊號干擾等問題，航空公司也需要加碼投資在飛安監控和數據分析上。 長榮航空就透過飛行資料分析系統和飛航操作表現評估系統，來掌握飛行操作品質，並在SMS（安全管理系統）中融入危害確認與風險管理，應對地緣政治風險。
未來的未知數：持續的挑戰與潛在的轉變
全球衝突加劇對航空業的影響是深遠且複雜的。短期來看，成本的增加和營運的複雜性將持續給航空公司帶來壓力。航班取消和延誤可能會變得更加普遍，旅客也可能面臨更高的票價和更長的旅行時間。
長期而言，這種趨勢可能會促使航空業進行結構性的調整。航空公司可能會重新評估其航線網絡，減少或取消飛越高風險地區的航班。這可能會導致某些地區的連接性下降，影響旅遊業和全球商業活動。同時，尋找替代航線的需求可能會帶動對新技術和更高效飛機的需求，以減少繞道帶來的額外成本和碳排放。
然而，安全始終是航空業的核心價值。儘管面臨諸多挑戰，航空公司將繼續把確保乘客和機組人員的安全放在首位。這需要各國政府、航空機構和航空公司之間更緊密的合作，共同分享資訊，制定應對策略，確保即使在動盪的世界裡，天空依然是安全的飛行通道。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總幹事Willie Walsh強調，隨著衝突區域擴大，各國政府須更有效地分享信息，方能保障民航安全。 未來的天空，充滿未知數，但航空業將持續在挑戰中尋求突破，努力讓每一次飛行都能安全抵達。
